「寶玉無精打采的,晃出了房門,在迴廊上調弄了一回雀兒;出至院外,順著沁芳溪看了一回金魚。只見那邊山坡上兩隻小鹿箭也似的跑來,寶玉不解其意,正自納悶,只見賈蘭在後面拿著一張小弓追了下來。一見寶玉在前面,便站住了,笑道:『二叔叔在家裏呢,我只當出門去了。』寶玉道:『你又淘氣了。好好的射他作什麼?』賈蘭笑道:『這會子不念書,閒著作什麼?所以演習演習騎射。』寶玉道:『把牙栽了,那時才不演呢。』……」
彷彿有雷聲一陣滾過一陣,多少前塵舊事,亂轟轟紛至遝來。什麼都明白了!原來答案是這樣,卻哪裏想來?
我只覺欲哭無淚。鹿兒,鹿兒,我怎麼竟沒有想到,她的前世,可不就是一隻小鹿?那隻鹿,被賈蘭追得箭似地逃竄,虧得寶玉攔住了,幾句話解救下來,得以逃生。救命之恩,沒齒難忘,更比雨露灌溉來得沉實隆重。於是,她銘記在心,她感恩戴德,為了他修成人形,為了他尋尋覓覓,終於在今生回報於他。
如果我是一株草,她便是一隻鹿,我們同樣在前世裏承過寶玉的情,同樣不肯忘了寶玉的恩,卻又同樣在報恩的途中迷失了自我,將恩與情再也分解不開。她和我,誰愛寶玉更深?誰更該與寶玉今生攜手?